热河脆皮

很高兴认识你!
(是甜筒脆皮不是炸鸡脆皮)

一梦阑珊 01-03

做了几处修改,加了很多的空行


01

和平时呼唤她

像呼唤一棵树

像呼唤缠绕阳光和树的潺潺小溪

战争时呼唤她

好似惊雷乍起

兀兀然

铮铮然

金山孕育鼓鼛

 

——赵恺《梅兰芳》

 

“走,阿诚哥请你看戏!”明诚伸手去揉明台无精打采耷拉着的头,拉着他就往门外走,明镜坐在沙发上不放心地朝他喊:“明台啊,记着我的话!早点回来!”

“知道啦大姐!”他气鼓鼓地喊回去,头也没回出了门。


这年的上海滩仍是一副祥和景象,舞厅和剧院灯火通明,富家少爷挽着女伴的手成双结对出入其间,十里洋场,歌舞升平。明台看见此景刚要大发议论,明诚却调转车头,向背离市中心的方向驶去了。


车停在老居民区的一条小胡同里,明台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兴奋。

 “阿诚哥,你说带我来听戏,难道是个幌子?你终于想开了要...”明诚白了他一眼止住他的话头。

“把你的想象力用到该用的地方去,下车。”

明台下了车才隐约听到不远处有锣鼓和京胡的声音,沮丧地发现他们真的只是来听戏。

他跟着明诚在胡同里七拐八拐,一边听他说起在北平的旧事来。

“...这位先生的表演我在北平看过,那叫一个精彩,不比当时名震京城的梅兰芳逊色,只不过名气一直不大,偶尔有正规的剧院邀请他也不肯去,演出全靠民间组织,也是个怪人......”

明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,低着头走路,直到那锣鼓声愈来愈响得喧天,一抬头戏台便在眼前。


光亮扑面而来,刺得他流出了泪,明诚拉着他坐到靠后的一张板凳上,别的地方早已坐满站满。

“已经开始演了,都怪你和大姐倔。”他抱怨,“哝,就是他。”

“你又没提前通知我!”明台急了,说罢又伸长脖子朝前看:“这怪人可真受欢迎啊。”


那戏台上头用几根竹竿撑着,缠绕以鲜艳的红绸布,在正中间扎成沉甸甸的花球,几只白炽灯泡从上面挂下来,发出黄白色的光。台子虽简陋,但明台看腻了大剧院的舞台,觉得这也煞是新鲜好看,心中的不快暂时压下去一些。

正在演的是霸王别姬里虞姬拔剑自刎那一出,他老早就看过,倒也好奇明诚口中的奇人能演出什么新花样。

只见那人身形颀长,动作行云流水,那剑像长在她手臂上似的灵活,虽说戏台上的舞枪弄剑不过只为了好看,但这柄剑在她手上却有七分劲道,破风之势。更妙的是那双眼睛,传神的很,隔着十米多的距离明台也能见其中泪光闪烁,这他可是头一次见着。这台上的虞姬仿佛是真真切切的虞姬,明台看得入了神,听她婉转凄迷地唱——

“大王气数尽,贱妾何聊生——!”

芊芊玉手将剑柄一扣,在脖颈上虚擦而过,裙角翩飞,弱柳似的倒下了。


观众们先是安静了片刻,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明台带头叫好,他看到一半就站了起来,此时更是起劲地鼓掌。

演员纷纷走到台前谢幕,项羽的演员妆还没褪就拿着搪瓷脸盆出来接钱,他已经换下戏服,光顶着一张大花脸甚是滑稽,他走到明台面前,明台顺手把揣在口袋里的一块大洋丢进去。

“谢谢兄弟!”项羽拍拍他的肩膀,很自来熟地说。


等他走远,明台眼睛盯着台上,一眨也不舍得眨,嘴上问明诚:“你说的那人是男是女?能不能介绍和我认识?”

明诚开口就扫他的兴:“男的,花旦不一般都是男的吗,人家干嘛要认识你?”转念一想又改口:“不过待会我可以带你去后台见见他,我们也算半个熟人。”

明诚心里想的是,让明台多交几个朋友打发时间,省的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,安心熬到出国那天。


等人散的差不多了,明诚带着他钻进戏台旁边的小棚子里,小小的地方容纳五六个人本来就不宽敞,再加上他们两个简直就是拥挤不堪了。

明台有些不好意思,明诚却跟带头的中年男子熟络地聊上了。明台惊愕地发现他就是虞姬,下了妆后他原本上挑的眼角变得放松收敛,刚刚泪光涟涟的眼睛含笑低垂,光线昏暗也不能掩他清秀面容。明台又是一阵没来由的耳热,连忙庆幸有夜色掩护,别人看不见他脸上泛红。

明诚跟王天风闲聊一阵终于想起明台还在,便把他提到身前介绍给王天风认识。

“舍弟明台,硬闹着要来见先生。”

明台假装没听到他说的,腆着脸去握王天风的手。

“王天风。”他说话声音温润好听,带了点字正腔圆的京腔。

“我叫明台。”

“我听阿诚说到过你,”他很和善地笑笑,也许是察觉了他的紧张:“明小少爷第一次来看?”

“对,”明台忙不迭地点头:“先生演的真好,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?我定再来。”说完他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,形容戏唱的好的话有那么多,他偏偏选了“真好”?这下王天风该以为他是个不好读书,胸无点墨的寻常少爷了。

王天风听了却很高兴,拉着他的手不放,给他介绍戏班的其他成员:“......这是郭骑云,演霸王,顺便负责服装道具,这是老刘,敲锣打鼓就属他最在行......这是于曼丽,我徒弟。”


小姑娘扑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瞧他,眼里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,明台想跟她握个手,她头一扭拒绝了,弄得明台很是无措。


“下次什么时候演还没定,地点大概是在张家胡同。”王天风赶忙化解他俩中间尴尬的气氛,"干我这行,还是得靠天吃饭。"他自嘲地说,推开帘子去看天,外面已是漆黑一片,只有几家灯光从窗户缝里水般流泻出来。


“明天该是个好天罢。”




02

他们第二次见面正是在张家胡同,明台早早让人打听好了消息,准备提前出门占个好位子,刚要出门却被阿香给拦下了。她撑着门框,抱着双臂打量他。

“你去哪呢?马上吃晚饭了,不许走。”

“去去去别闹,我出去有事呢,晚饭不回来吃了。”明台摆手糊弄过去,趁她不注意钻了出去。明诚约好了来接他,车刚刚停稳他就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上去。

“走吧阿诚哥!”

明诚被他后视镜里兴奋的表情吓了一跳,便打趣问他:“看个戏你这么激动干嘛。”

“和阿诚哥看戏我高兴!”明台没脸没皮地扯谎。

明诚说:“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,待会放你下来,结束了打车回家。”

“行!”


你现在明明也很高兴,甚至比刚才更高兴。明诚腹诽,不过有个爱好是好事,奇怪的是明台之前喜欢的都是些西洋玩意儿,不时去店里打场桌球,叫上狐朋狗友来几局扑克,都是常有的事。留学回来却偏偏喜欢上听戏,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小弟了。


车开到张家胡同口停下了,明台跟他打过招呼就下车,明诚目送他离开,他一边走一边整自己的衣领,看得明诚心里暗暗发笑,知道的以为他去听戏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姑娘约会去呢。


没走几步就见着那个熟悉的戏台,虽说只亲眼看过一次,但明台时常地想它,想那缠了红绸布的竹竿,想那天晚上的天有多么黑,灯又多么亮,都把人群镶上一道金边儿,他透过那一层层摇晃的金边儿张望过去,第一次看见了王天风。


现在想起来真像是做了一个梦。


这场他到的早,演员还在戏棚子里准备,人只来了七八个,都是些彼此认识的大爷大婶儿,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,明台一身笔挺的西装,倒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了。

这次不会有人挡他的视线,但他也不敢坐的太靠前,于是选了第三排的一条板凳坐下来,跟边上一位抱小孩的大婶搭话。

“阿姨,您知道这剧团的老板什么来头吗?”

那大婶似乎很乐意跟他闲聊,滔滔不绝地讲开了,大多数都是他已经从明诚那里问出来的,说他本是四川人,后来到北平拜师学艺,不知怎的,又来了上海。

明台忽然想起一个要紧的问题:“那他成家了没?”


“四海为家。”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,不恼不怒,慢条斯理。明台连忙起身,正撞上一身长衫的王天风。

“跟人打听我呢?”他揶揄明台,明台有些懵了,只知道矢口否认:“我没有,我哪敢打听先生!”

王天风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,他拍拍明台的肩膀说:“想问什么直接来找我,我给明小少爷提供第一手资料。”说罢头也不回地回棚子里准备去了。


“那他是没成家喽?”他回过神来问大婶。

“没成,”大婶肯定:“听说他年轻时也是个俊小伙,长的一表人才,真是可惜哟...”

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,神秘兮兮地看看四周,看到他们议论的对象不在,才压低了声音说:“我听人说他还是抗日分子!”

“真的!?”明台大惊。

“是真的!”大婶看他不相信着了急:“他在北平的时候不给日本人唱戏,待不下去了,这才来了上海,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放着大剧院不去,跑我们这来啊?”

明台仍是半信半疑,王天风若是抗日分子,阿诚哥还会放心放他出来?他不想再问下去,匆匆岔开了话题。


他们又闲聊一会儿,人陆续都到了,一个挨一个,磕瓜子的磕瓜子,唠嗑的唠嗑,好不热闹。

过了没多久,台上多了两张板凳,老刘抱着京胡带人走上台鞠躬,指挥他们坐到两边开始演奏。明台听了几段发觉演的是贵妃醉酒这出,不禁暗暗期待起王天风的扮相来。


高力士裴力士二人先登台,嬉笑作丑一番,收获一片叫好声。

“看香烟缭绕,娘娘凤驾来也――”

只见方才登台那人身着红衣,头顶凤冠,手拿一柄半开黄扇,姿态妩媚慵懒,绕台走过半周,叹息一声,寂寂寞寞地唱——

“海岛冰轮初转腾,见玉兔——玉兔又早东升——”

明台跟着众人一起鼓掌,杨玉环和虞姬都是美人,气质却截然不同,一胖一瘦,一华贵一脱俗。王天风虽然身形单薄,竟也能演出一个雍容富态的杨贵妃来。

“酒入愁肠人已醉,平白诓驾为何情——”她拈起酒杯掩袖而饮,桃花眼盈着一汪粉泪,叫人醉倒在这眼神里。

“——人生在世如春梦,且自开怀饮几盅。”


台上人还在唱,明台的思绪却飘远了,他看着贵妃沉醉失态,觉得自己也醉的不轻。他回想王天风刚刚在台下拍他肩膀,这不是他想要的,他想要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,他高兴坐在台下看,也许就这么糊里糊涂一直看下去,看一辈子,也不知道图个什么。

如果有一天他成了熟客,王天风见了他就打招呼:“哟,明小少爷又来看戏啊?”这就是他想要的么?

但他的的确确是喜欢王天风的,是怎么亲近都不够的那种喜欢,偏偏王天风待他又极客气,叫他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
戏终归是要唱完的,酒终归也是要醒的。明台用指甲抠着板凳上的木刺思索到底要不要像计划的那样,请王天风到事先找好的川菜馆子里吃饭,可他没有跟他说一声就擅自主张地请了,是不是有失礼节,一起吃一顿饭又能怎么样...

他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,木刺却扎进了肉里,疼得他差点叫出来。


曲罢,演员上台谢幕,明台吮着流血的手指,舌尖淡淡的血腥味促使他把心一横。



03

台下的棚子里郭骑云正忙着打算盘算账,于曼丽却悠闲自在,踮着脚尖透过一条缝向外张望,一下就看到了明台那张如痴如醉的脸。

“哎,快来看!”她急急地朝郭骑云摆手,把帘子掀开,指给他看。

“那个明台又来了!”

郭骑云慢悠悠地挪到她身旁,也伸长了脖子看。

“干嘛大惊小怪的,我还以为是谁呢,他来碍着你了?他给钱很大方的,来了好。”他说着又往账本那里走。

“你怎么就知道钱啊,真傻。”于曼丽翻了个白眼,只是她眼睛天生黑多白少,一个白眼郭骑云竟看出几分娇俏来,帐也不算了,便翘起二郎腿耐心问她:“他来到底怎么啦?”

于曼丽一下来了兴致,轻巧地往桌面上一坐就讲开了。

“你还记得他来我们戏棚子里不?”

“记得,咋了?”

“他看都没看我一眼。”她说到这里停下来,盼着郭骑云能安慰她两句,却只见他一脸洗耳恭听的严肃样,只好作罢。

“你也知道,每次有看客到棚子里来,总是第一个先注意到我,因为......”

“因为你天生丽质。”他没好气地附和。

“对,但那个明台看都没看我一眼,如果不是师父介绍,他可能出了棚子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。”

“可能......他比较正人君子?”郭骑云小心地说。

“放屁!你是没看见,他看师父的眼神,那叫一个下流!神魂颠倒的,哪有正人君子像这样的?”

郭骑云懂了:“搞了半天,你就是想说人家不喜欢女人,不过你单凭一个表情就这么肯定,你心里是不是在期待什么呢?”

于曼丽在他胸口锤了一拳:“我看是你期待师父被这个小少爷追到手,以后我们花钱就不用愁了吧。不过......他模样倒也不错,也懂礼貌,不像我们在北平遇到的那些公子哥儿,师父不吃亏。”


掌声响起,郭骑云知道表演结束了,拿上脸盆要出去收钱,却被于曼丽一把抢下。

“哎你干嘛你!”

“我去,你学着点儿。”于曼丽留给他一个胸有成竹的背影。

于曼丽收到的钱向来比郭骑云多出一茬,她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,有说有笑,一双芊芊玉手拿的仿佛不是一只破脸盆而是什么名贵器物。明台很纳闷,难道前两天她对自己冷若冰霜的态度是装出来的?

“哟,明少爷又来了啊!”她过分热情地招呼他,好像之前一直没看见他似的,他僵硬地笑笑算是回应,像上次一样投了一块大洋进去,不同的是他这次有备而来。

“明少爷这么喜欢听戏,就破例告诉你吧,我们下一场在吴家大院,明天这个点儿,可别落下了!”她手掩着嘴,声音很大地说,惹得边上人起哄。

“于姑娘怎么从来没给我破例啊?”

“就是,莫非是看上了这位少爷?”

“哈哈哈哈......”

“去去去,我要是存心不想让你们知道,还这么大声做什么。”她语重心长地叮嘱他:“一定要来啊!”说罢就往后走了。


明台愣愣地谢过她,心里更加发虚,从小大姐就说他爱把心思写在脸上,喜欢谁讨厌谁看得清清楚楚,长大成人后虽长进了些,但情爱这东西让人头脑发热,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,害怕梦中的呓语被人偷听了去,作为第二天早上的笑料。


他想着想着,想到了天色渐晚,乌鸦归巢,人们各自回家,只留他一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长椅上。明台站起身向戏棚子走去,攥紧了裤子口袋里里汗湿的纸币。


王天风看到他有些惊讶,于曼丽正跟他说着什么,被打断很是不快,看到是他顿时瞪大了眼睛。

明台突然很想退出去,但那样王天风又该觉得他莫名其妙了,只好硬着头皮开口。

“我想请先生吃顿饭,”他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的无礼,赶忙加上一句:“如果先生另有安排,那就算了。”说完又恨自己嘴笨,这简直就是逼他答应,不答应反而是王天风的错了。

王天风第一次看到有人请吃饭请得这么紧张生硬,心里暗自发笑,嘴上却正经答应道:“明少爷是贵客,应该我请才对。”

明台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于曼丽和郭骑云,他们赶紧低下头,假装出一副我们很忙不用管我们的样子。王天风看出几人的心思,潇洒地一挥袖子示意明台带路:“他们跟着我吃不惯,不用管他们,我们去就行。”


待二人出了棚子,于曼丽难以置信地说:“姓明的比我想象的要大胆啊。师父都不跟我们一起吃,居然就这么轻易被他约走了。”

“不是你嫌他吃的辣要长痘么。”


他们拐出胡同,又进了一条小巷,明台沉浸在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中,脚下虚浮,差点被一处隆起的树根绊倒,王天风连忙去拉他却被踉跄撞了个满怀,明台站稳后不好意思地放开他,两人尴尬地沉默片刻,没再继续闲聊,明台也不敢去看他的脸。

当川渝菜馆的招牌印入眼帘时,明台终于松了口气。

“您看,就是那家,上海滩最地道的川菜就属他们家的。”

“看来你都打听好了,知道我是四川人。”王天风又惊喜又头疼,无奈肚子直叫唤,暂时管不了那么多。店口白色的蒸汽腾腾地从烟囱里往外冒,裹挟了家乡鲜辣的气息往他鼻子里钻,他突然有些感激这个年轻人,让他在繁华的上海滩里头一次有了家乡的感觉。


店内摆着十余张方桌,基本坐满了,明台眼睛尖,占下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二人座,桌面油腻得反光,明台抽了几张纸巾一擦顿时黑了脸,那纸巾上黑的黑黄的黄好不缤纷,王天风见他神情不自在便拉他去点菜。

老板也是四川人,和王天风一见如故,他重新操起四川话点菜,满意地发现并未因为多年不用而生疏,凭记忆点了酸菜鱼和椒麻鸡,转头问明台:“你要点什么?”

明台原本盯着他的后脑勺痴痴发呆,这么一转头,他那写在脸上的心思是想藏也来不及藏。

王天风也愣了神,店里很吵,他却能听见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声,他多少年没被人用这样爱恋的眼睛看过了,明台的脸近在咫尺,近得他心慌起来,扯着嗓门又问一遍:“你要点什么?”

明台这才如梦初醒:“啊?我不知道,先生点吧。”

“你能吃辣吗?”王天风又扯着嗓子问,仿佛声音大就能掩盖住他的心虚。

“能吃,能吃!”对吃辣这件事明台心里没底,但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扫王天风的兴。

王天风又点了一份辣子鸡,拿好号码牌就往回走,也许是因为听到乡音的缘故,他放松了许多,和明台聊起他在四川的旧事来。


明台撑着头听他讲,全然忘了这桌子有多么脏,只看王天风斯斯文文地讲,眉飞色舞地讲,只觉得越看越喜欢,至于他讲了什么没听进多少。

菜不久就上齐了,明台看着眼前红的绿的黄的椒,不禁心里发怵,口生津液,王天风迫不及待开始动筷子,一边吃一边还招呼他一起。店家送了两碗白米饭,明台便夹了一块白净的鱼肉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,刚刚入口倒没什么,咽下肚后喉咙突然就跟着了火似的热,几口下来还真有些招架不住,只得一个劲喝水。王天风看他没吃几口就满脸通红,便纳闷地问:“你不是说能吃辣吗?”

“我......咳......喜欢吃辣,但是......咳咳咳!好像不是很擅长。”他吸着气说。

“你呀,这是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”王天风用筷子头点他,半责备半玩笑地说。

“我再给你点个鸡汤去,吃不掉的只能带给老刘他们了。”

他留下明台一个人呆坐着,他细细咀嚼着王天风的话,总觉得别有深意,偏向虎山行——谁让我的心上人在那虎山上呢。

王天风端回一晚黄澄澄的鸡汤,上面飘着厚厚一层油花,明台刚想喝就被狠狠烫了一嘴,舌尖火辣辣地疼。

“别着急,拌饭吃。”王天风帮他把鸡汤淋在米饭上。

“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,说说你吧。”王天风把碗端回给明台。

明台便讲起他在国外留学的见闻,他之前也跟别人讲过,但当对象换成了王天风,他却频频地语无伦次,说到自认为的精彩处更是口齿不清,王天风都笑着看在眼里。


年轻人的眼眶被辣的发红,透过菜肴氤氲的蒸汽,眼睛亮亮地盯着他。

“我……不久还要出一趟国。”

“哦?去哪里?”

“去维也纳。”

“为什么不是去巴黎?”

“大哥说法国不安全,而维也纳......”

王天风明白明台为什么难以启齿,奥地利不久前彻底倒向轴心国,作为国家已经名存实亡,明台在那里可以受到保护。

“我还没去过维也纳,那里一定很美。你不用自责,有些东西是不会因为战争蒙羞的。”他安慰明台。

“你去了多帮我看几眼好吗?”

“可是我原本就不想去,现在更不想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明台只是定定地看他,任凭言语失去用武之地。


to be continued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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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mmmm大概是要坑了

开学就是高三,开学就要考试,以我现在的水平和心境(昨天还梦见作文拿了32分),很难表现出当时构思时想要表达的东西。

按现在的状态写两千字可能一个下午就搭进去了,开学以后肯定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,放假了也许会填......薛定谔的坑和薛定谔的我。

暂时做一个一万字左右的合集

谢谢你看到这里,各位有缘再见~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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